夜烬

【维勇】Out of the depth of misfortune comes bliss

胜生勇利觉得自己衰到家了。

“对不起啊勇利~本来说好要陪你去瓦冈诺娃芭蕾学院报道的,但是谁知道上机前才发现护照过期了走不了,勇利你一个人没问题的吧?”

电话那端传来的美奈子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没关系的美奈子老师,我的英文还可以啦。虽然没去过俄罗斯,但是你也有带着我出国过,流程我都懂的。”直到听完对面絮絮叨叨的一大通嘱托,勇利才松了口气似地挂了电话。可是下一秒,眼神却呈现出毫无聚焦的散漫状态。

虽然在电话里跟美奈子老师说得好好的,但是一瞬间的紧张与慌乱还是席卷了他。坐在新干线上的勇利看着人潮拥挤的车厢,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独自一人离开家乡,离开他深爱的长谷津,去往一个冰雪中的芭蕾王国,于他既是梦想也是折磨。他对芭蕾的热爱让他收起对外面世界的恐惧,但那些思绪只是被压在了心底,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

比如现在。

他看到窗外的雪花掉在玻璃上,就像一滴凝结的泪……

个头啊?!

勇利还没来得及悲春伤秋,下一个晴天霹雳便已接踵而至。

“乘客们,非常抱歉,由于昨夜的积雪,本次新干线的终点站为……,请要前往……的乘客转用其他的交通方式……”

那是我的眼泪吧,一定是吧?

 

出租车外,汽车的喇叭声响成了一团,莫名让他想起小约翰·施特劳斯的闲谈波尔卡。各种颜色的车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织就了一条五彩的缎带。

“真的非常抱歉啊小哥,前面的路真的塞得不行,估计是有什么事故发生了,平时这条路都顺畅得很,今天不知怎么的就……”

“可是我的飞机……算了师傅您加急赶吧,这也怪不了您。”

凝视着大叔真诚又歉疚的眼神,勇利忍不住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怪我,今天可能运气太差,带坏了一整条街。

 

啊,妈妈你看,有一只大大的银色铁鸟飞走了。

远在长谷津的宽子擦着手中的碗,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

勇利拎着箱子喊着“对不起让一让”顶着无数诧异眼光一路狂奔地闯进机场,却在踏入门口的一瞬间听到了了广播。

“飞往俄罗斯圣彼得堡的N1129号航班现在停止检票。”

手里的箱子啪嗒一声摔在了机场的瓷砖地上,发出砰的一下。

勇利暗红色的眼睛里面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老天啊,今天这么多灾多难是为了什么?你是在报复我出门之前没去神社拜一下吗我知道错了……

勇利的内心碎碎念自然没人听到。他捡起了箱子顽强地站了起来。

好在有好心的机场工作人员帮助,勇利顺利地改签到了下一班航班。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内心无不惊恐地想着飞机上不会有炸弹吧?还是遇上暴风天气被卷走?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了。这么胡思乱想着,脑子也开始不自觉地眩晕。因为赶路而打湿的刘海柔柔地贴在额前,疲惫让他渐渐地窝在宽大的座椅里,扑向睡神的怀抱。

再次睁开眼时,夕阳的红晕从飞机小小的舷窗外透进来,被橘红夕晖照亮的半边脸染上了浅浅的暖意。戴上眼镜,属于俄罗斯的圆顶建筑映入了勇利的眼帘。

很美。

你好,圣彼得堡。

顺利走下飞机舷梯的一刻,勇利想,一切的厄运,大概就会在这里结束吧。

 

他还是图样图森破。

到达圣彼得堡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他下了飞机之后叫到了一部出租车,用英语掺杂着蹩脚的俄语终于让司机搞清楚了他的目的地,然后……

然后他就体验了一把无人道上飙车的舒·爽·感。

他死死地攥住手边的背包,可后备箱里无拘无束的行李箱随着一个又一个急转弯不断练习着反复横跳,跟嗑了药一样精神。

你知道我是个日本人吗?

你知道日本车多道堵我还是个孩子没飙过车吗?

我知道你不知道……

勇利已经快要被颠得丧失语言能力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难道这两天有任何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内吗?)

砰!

某部骚包的红色敞篷跑车就这样,在拐弯的街角,和这辆平平无奇的出租车,亲密地,打了个啵。

只是声音有点响而已嘛。

除了被震得浑身抖了一抖之外貌似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充其量只是车头互相划了一下。

司机惊慌地向他道起歉来,低头的时候高高的发际线一下下闯进他的眼里。

此刻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两天的遭遇后胜生勇利表示他已经无坚不摧。

只是车头撞了一下而已嘛,没事,去看一下那部车有没有事吧。

他和司机走下了车,对面那车上只有一个人,隔着点距离,他看到那人有一头银色的头发,被烧得灿烂的晚霞点亮。

 

维克托·尼基福洛夫觉得自己衰到家了。

一大早被秘书米拉的夺命连环门铃吵醒,体内的低血压大魔王已经蠢蠢欲动却被她一击必杀。

“老爷和夫人刚回到圣彼得堡,说是想趁着下一次出门前见见您。不过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所以就委托我来找您了。”

红发的俄罗斯姑娘笑容甜美得像朵向日葵。

毕竟她是受自家那对不靠谱的爸妈所托,维克托也没好跟她多计较,只让她帮忙准备个早餐,自己梳洗打理一下就能出门。

砰!

领带打了一半的尼基福洛夫先生听到爆炸从房间里夺门而出,只看到自家厨房里冒出的滚滚浓烟。

“米拉!”他的担忧和怒火此刻各占一半,让他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纠结。

红发的向日葵姑娘出来的时候已经从晴天切换到了阴天,白皙的脸上也沾上了烟灰。

“Boss,您的锅……炸了。”

“……米拉,回去吧。”

“我帮您收拾一下……”

“真的,回去吧,米拉。”维克托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支撑得有点艰难。他的天平上怒气已经快要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了。

“那Boss我先回去了!”

米拉逃也似地跑出了尼基福洛夫家。只留下一个领带系了一半的维克托。

 

“维恰,你来的太晚了我和你爸爸都等不及了,我们打算去马尔代夫度个假飞机票定了下午的,我们走了下次再见~”

收拾好了家里厨房的车祸现场,维克托匆匆忙忙开上跑车往老宅赶,却只看到大门上贴着的纸条。

他还没有吃早餐,也没有吃午餐。然而位于郊区的尼基福洛夫家的老宅方圆十里几乎荒无人烟,他家的无良爸妈说走就走自然连块方便面也是没留的。

咕噜~

走出老宅的维克托·尼基福洛夫先生表示肚子叫的人不是他。

 

来一趟已经花了两个小时,回去的时候却用了快两倍的时间。

原因无他,没油了。

审慎的维克托·尼基福洛夫先生表示如果不是因为早上出门太匆忙他是会好好检查油量的。

空无一人的乡村道路上,红色的跑车让自己堕落成了一辆老爷车。

他突然觉得孤独。

自家父母到处飞早就是常态,芭蕾舞团的负责人总是有各种巡演要安排,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并没有多少。他早就长大到不需要依赖父母的年岁,内心却从来没有停息过对陪伴与关怀的渴求。

 

这一趟车从日头高升开到晚霞漫天。

内心郁闷的维克托在进入市区之后加快了车速,打算先找个加油站解决燃眉之急,却不想斜刺里冲出一辆疯狂的出租。

好在两边都还算反应及时,貌似只是擦到了车头边上,撞击并不严重。

果然霉运是不会那么快终结的。

维克托还很有闲心地想了想。

他走下车,发现那辆出租车上的人也在往下走。

一个中年俄罗斯男人和一个……可爱的亚裔青年。

他在司机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单薄,身材却十分挺拔匀称。白净的脸上挂着的笑意似乎有些熟悉。

他的眼角瞟到了倒视镜。

哦,跟自己现在的笑有点像,那种莫名看开的豁达感。

那对暗红色的眼睛晶莹,眸光跟天上的晚霞一样绚丽。

 

出租车比跑车的质量稍稍弱一点,刚刚那一下把车头左侧砸出了小小的一个凹陷,跑车却只是掉了点漆。

“这位先生,您看方便再拦一辆车吗?我可能得去修一下……”司机为难地看着眼前的黑发青年。

勇利看了眼四周,正是晚饭点,街上连部出租车都见不着。

“可是……”

“你要去哪?”那部跑车的主人开口,声音像是大提琴的奏鸣。勇利略带惊愕地看向这个萍水相逢的银发男人。

“我想,我可以载你一程,毕竟我也有责任。”

 

维克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而这青年即使没有他的帮助,多等等总也会有车的。可他偏偏开口了。

就算是冲着那双很好看的眼睛吧。

“好啊。”青年在惊愕过后也恢复了笑容,嘴角翘起的小小弧度像月牙一样温柔。

“我要去瓦冈诺娃芭蕾学院,麻烦您了。”

 

“您也喜欢听门德尔松的曲子?”那个亚裔青年坐在副驾驶座,双手有些拘谨地扶着膝头,低着头一言不发。直到他打开音响,乐声流淌而出的那一刻,才惊喜地睁大了双眸,问了出来。

“算是吧……比起其他的古典乐,我确实挺喜欢门德尔松的曲子。”维克托扫了他一眼,“你说要去瓦冈诺娃芭蕾学院,你是个舞者?”

“是的,我是从日本来这里留学的芭蕾舞者。”

这么说来自家母亲姑且也算是瓦冈诺娃的编外教职人员,说不定以后她也会见到这个青年。

维克托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你喜欢门德尔松。”这不是个问句,刚刚青年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的,门德尔松的音乐非常温柔动人,是那种听完之后会让人忍不住露出笑容的音乐。”谈及喜欢的音乐家,青年的不自然突然冰消雪融。“我的老师给我讲过一个关于门德尔松的故事。”

“他的祖父是个丑陋古怪的驼背者,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商人之女,可她却十分嫌弃。于是门德尔松的祖父就问那个女子,‘你相信姻缘是由上天早就注定好的吗?’

“‘我相信。’那个女子的双眼注视着地板,回答道,‘那,你相信吗?’”

“‘是的,我当然相信。’他答道,‘你知道吗?每个男孩儿在一生下来的时候,上帝都会告诉他将来会和哪一个女孩儿结婚。所以,我出生的时候,上帝便已经将我未来的新娘确定好了。但是,上帝却又告诉我说:‘你的妻子将会是一个驼背。’”

“他说,‘听上帝这么一说,我吓坏了。于是,我连忙恳求上帝道:‘哦,上帝啊,驼背对一个女人来说是非常悲惨的。求求您把驼背赐给我,让她美丽漂亮吧。’”

 

他当然听过这个故事,可是看着青年熠熠生辉的眸子,他觉得再听一次,似乎也不错。他的声音清泉一样,像是要涤净这一日来的憋闷。

“先生,你相信吗?”

青年的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可他的回答却快过了思想。

“我相信。”

 

“先生,我叫胜生勇利,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这里找我。”

月亮不知何时已爬上了梢头,月光洒在青年的身上,为他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勇利看着眼前高大而俊美的俄罗斯男人,他此刻才发现,男人有双很美的蓝眼睛。

倒映着天上的星。

“我叫维克托·尼基福洛夫。”

“也许我们有一天还会再见面。”

 

那是谁在命运的转角相遇?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鸡飞狗跳与倒霉际遇,而命运早已在前头安排好了一切,只等那一刻,为他们把一切的厄运都弥补。

 

Out of the depth of misfortune comes bliss.

他们的心底浮现出的这句话,一直烙印到了时间的尽头。

 @短短的雞毛丶 这个梗我说了那么久终于写完了!

碎碎念时间:嗨呀明早有早课……

但是写这篇写到停不下来。

这一篇其实开学那天就起了头的,源于我各种糟糕的经历,例如塞车,赶车等等TAT

我就说那我就写一个故事吧,让勇利和维克托一起来倒霉一把,然后再让他们在遇到彼此的一刻霉运消失~

原名本来叫做倒霉的日本人/倒霉的俄罗斯人来着hhh(泥垢!)

喜欢的话给我留小心心小蓝手和评论我这个星期终于有点时间了会玩命更的啦~

哦对了,Out of the depth of misfortune comes bliss的意思是……

深度的不幸是幸福,又叫否极泰来。

祝所有最近不顺的小天使们Out of the depth of misfortune comes bliss!爱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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