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

【维勇】当你老了(四)上【一方死亡,高虐请注意,不能接受勿入】

之四 关于死亡(上)【又名:永世长眠】

看到这个地方应该都知道了吧……配合BGM食用:Xandria-Everslee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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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一直想写一个两个人老了之后的小片段,最近看了微博里的一个问题“身边有没有相伴到老的同性情侣”,看到某些回答的时候真的泪目。

我相信,如果是维勇的话,一定能走到最后吧。两个美好的灵魂相遇,注定彼此契合,就像水溶于水,就像光照亮光。

维克托和勇利不是没有讨论过关于死亡的话题。

毕竟双双到了耄耋之年,死神的呼吸几乎都快要打在两人的脖子上,近在咫尺,简单到或许某一个普通的夜晚闭上眼睛,便再也醒不过来。

他们已经走了这么长远的一条路,这让他们对死亡已经没有了畏惧之心——在两人的人生中,应该已经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只余下对彼此永不消亡的不舍。

将近五十年的朝夕相处,他们把彼此活成了一种习惯。

如果每个清晨和深夜在自己枕畔沉眠的身影消失了?如果餐桌上菜肴依旧丰盛,却少了一副碗筷?如果……

如果每一个生活的场景都能构成一个如果,恐怕是说上三天三夜也无法完结的漫长假设吧。

从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你成为我生命中的空气。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一天真的毫无预兆地来临。

 

维克托·尼基福洛夫一直觉得两人中自己会是先进入坟墓的那个。

他的勇利那么好,连死神都会被他虔诚的灵魂所触动,不忍心从自己的身边夺走他。

可是死神有充足的理由带走一个年轻时热爱伏特加和各种高热量美食的俄罗斯老男人。

跟除了轻微高血压没什么健康问题的勇利比起来,他的健康状况一向是更让人担忧的那个。因为年轻时饮酒和熬夜的缘故,他的肝脏在上了年纪后衰竭得很快,需要依靠药物调节,定期去医院检查。反观勇利,属于日本人的生活习惯规律而有节制。每天照常晨练,虽然因为身体不如从前那般活力充沛,他的晨跑路程缩短了一半,但在老年人当中这还是相当可观的运动量。饮食清淡了不少,连他最爱的猪排饭都有意识地削减了搬上餐桌的次数——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爱好的美食,可是比起维克托隔三差五的卖乖骚扰,勇利的表现仅仅是当它出现时咽咽口水,不忍地移开视线罢了。勇利还把家里所有的伏特加打包送给了明美他们(可是他们根本不像自己一样热爱它),仅存的几瓶葡萄酒还担当着“偶尔小酌可以促进血管通畅”的历史性重任。

“希望我们能一起生活到时间的尽头”,这个誓言勇利记得比任何人都要牢。

这样用力地陪在自己身边的勇利,死神怎么忍心带走他?

可一切就那样发生。

他们在晨练的路上,长谷津的海风带着咸腥潮湿的气息传入鼻端,那是他们一起呼吸了五十年的空气。他们刚开始的时候总是肩并着肩慢慢地热身,然后体力更好的勇利会跑到他身前,两到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

刚开始的时候他抱怨勇利这是仗着年轻欺负他(虽然也只是年轻了四岁)。可是勇利的回答却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当教练的时候还要我在后头追着骑着自行车的你呢!”

“我都追了你一辈子了,晨跑的时候就让我们的花滑皇帝来追一下我这个随处可见的花滑选手吧。”勇利澄澈如昔的鹿眼弯起了一个狡黠的弧度,待在一起五十年,什么黏黏腻腻的情话没说过,就连原本轻易就害羞的勇利都能不眨眼睛地说出让人心动的犯规话语。

“真是的,明明除了晨跑一直都是我追的勇利啊。”这是后来突然醒悟过来的维克托·尼基福洛夫先生,原谅他吧,老年人的反射弧稍长一些总是情有可原的。

这样跑下来,勇利总是比他先一步回到他们的乌托邦,站在门口的樱花树下冲他回眸一笑。

“欢迎回来,我的爱人。”

维克托觉得这才是勇利坚持跑快两步的原因。他的爱人用了全部的努力为半生孤寂的他筑起了一个家。

 

在某一个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清晨,他们依旧一前一后地慢跑着,可是就在某个瞬间,他看到勇利猝然停下,无力瘫倒的背影。

他没来得及给他一个回眸。

他冲了上去——尽管他已经不能再像年轻时风一样奔跑,他跪在他的爱人身边想要将他扶起,却发现自己瘦弱皱缩的胳膊如同枯枝,在长谷津的海风中巍巍颤抖。

长谷津的晨曦从未如今日一般昏暗。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可是按键的手指却不听他的使唤,抖得厉害。给我振作点啊维克托·尼基福洛夫!你的爱人需要你!俄罗斯的现代奇迹,年轻的时候你不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切难关都能迎刃而解吗?可是此刻你连为自己的爱人打一个急救电话都害怕到颤抖。

什么花滑皇帝,什么现代奇迹,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八十多岁的老人,一个因为伴侣的昏迷而恐惧的丈夫。

如果他再年轻五十岁,四十岁也好,他就可以背起他的丈夫冲向医院,而不是无力地跪在原地,只能向神祷告。

维克托·尼基福洛夫不信神,可是此刻他真心希望有神灵的存在,听到他卑微的祈求。

 

救护车终于来了,其实时间过得并不久,距离接到电话也不过五分钟,可是他却觉得这短短的五分钟,和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他们在一起,也不过只有半个世纪罢了。

“您的爱人是突发性的脑溢血,我们已经及时做了抢救,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能不能醒过来,还是得看病人自己的意志,毕竟他已经八十岁了,这个年纪……”

他颓然地跌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

是呀,这个年纪,死神的呼吸已经喷洒在他们的脖颈上了。

“可是勇利不会舍得让我一个人留在世界上的,他那么爱我。”他闭上眼睛对自己说,试图让他的语气变得坚定,他想要说服自己。

他的爱人那么爱他,他怎么舍得。

“维恰,如果有一天我们俩真的到了随时会死的年纪的话,希望维恰会是先去见上帝的那个吧。”

“真是的,明明都一起过了五十年了,家务还老是做得毛毛糙糙的,饭也只是勉强能入口。明明看起来高挑又帅气,内心却是个爱哭爱撒娇的小鬼……”

“喂玻璃心的勇利才没有这么说的资格吧!”

“每次我一出差就用电话轰炸我的人是谁我认识吗?哦,是那个维克托·尼基福洛夫先生啊。”

在一起越久,被逗得满脸通红这件事情就不再是勇利的专利了,被勇利宠得无法无天的他也有时冒出些孩子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跟维克托相处久了之后,越觉得维克托是个孤独的人。明明站在众人的焦点处,那双眼睛却还是那么凉薄。可是跟我在一起的维克托,眼睛是明亮的,就像星辰一样璀璨。大概是因为终于有人能够陪伴自己了吧。”

“所以我们俩在一起的那天我向神明发了誓,会给维克托·尼基福洛夫一个家,不管他是别人眼中的花滑皇帝,还是平平无奇的糟老头,只要他是我的爱人。”

“怎么会放心让维克托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下去呢?我发过誓的。”

胜生勇利是个骗子。

他对他说了他人生中唯一一个谎言。

 

勇利在病床上昏迷了三个月。

“My sleeping beauty, when will you open your eyes?”

“Do you need my kiss?”

维克托在他的床边守了三个月,每一天每一天,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着。

直到三个月后的某个夜晚,他趴在勇利的床边浅浅地睡着,朦胧之间听见勇利的声音,像夜风一样轻柔。

“维恰,Я люблю тебя。”

维克托没有醒过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爱人的脸上时,他看到他刻着皱纹的脸上是安详的笑意,脸颊边却残存着干涸的泪痕。一直正正地放在枕头上的脑袋,微微地,转向了他的方向。

他的睡美人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自此之后,永世长眠。

 

他把勇利的骨灰埋在了院子里的樱花树下。

自从勇利离开之后,维克托就很喜欢待在院子里,静静地坐在树下,一坐就是一天。

有时他会被明美这些小辈拉着到街上去走走,却再也没有出去晨练。

有时他会自己坐在沙滩边上听大海唱歌,却没有勇气打开家里的留声机——里面放着《伴我身边不要离开》的唱片。

他很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宁愿在外面无所事事地游荡,直到夜幕降临,他躺在床上,枕畔冰凉。

勇利说得没错,他太胆小,胆小到没有办法面对这个充满了回忆,却没有勇利的家,又或者从他离开的那一天起,“家”就已然崩塌。

——要是明天醒过来的时候能看到勇利就好了。

每天晚上他都带着这样的想法入睡,再次醒来时却还是雪白一片的天花板。

梦里他常见到他的勇利,冰场上闪耀的他,教堂里羞涩的他,厨房里忙碌的他。最后的最后,定格在他们讨论那个关于死亡的夜晚。

“如果能两个人一起就好了,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们在院子里的樱花树下摆张躺椅,窝在躺椅里晒太阳,然后静静地睡过去,这样醒来的时候我们还能在一起。”

他的爱人睡在他的臂弯里,温暖的,真实的。他的声音就像是长谷津大海的歌声一样静谧温柔。

 

明天醒来的时候如果见不到勇利,又该搬张椅子到院子里的樱花树下去了。

虽然勇利是个骗子,但是谁叫我爱他呢,所以他的愿望,就让我来完成吧。

来自今天看了一波迦茜子温暖人心的刀片外加循环了一天的Eversleeping……我,我还是扛起了大刀TAT

 @短短的雞毛丶 我……求下手轻点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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